诸微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,愣了一下,显示的号码是国内的。
她记不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接到过国内的电话了,自从到了美国后她几乎和家里人断了所有的联系。
两年前因为留学的事情,她和继母闹翻。
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继母手里,父亲又是个耳根子极软的男人,根本做不了主。留学费用不菲,继母摆出一副恶心的嘴脸,处处阻挠她出国。
好在母亲离世之前留给她和妹妹一套房子,产权在她名下,诸微把房子买了,堪堪交上了学费,从此过上了半工半读的留学生活。
在美国这两年,家里人基本上没有怎么和她联系,只有唯一的妹妹有时候会和她视频。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姊妹,就算继母如何在她耳边唆使,诸菲的心永远向着姐姐。
电话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,诸微叹了口气,还是接了起来。
电话那头是父亲诸建国苍老而疲惫的声音。
“微微,菲菲……没了。”
一瞬间,诸微的脑子嗡嗡作响,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。
她在实验室接连熬了两天通宵,倏然间接到这样的噩耗,随之而来低血糖的眩晕和窒息感险些让她站不住身子。
努力稳住心绪,确认了两遍来电显示,确实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,希望父亲只是跟她在开玩笑。
“爸……怎么回事?”
医院的墙,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也忍不住抽泣起来。
诸微听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声音,心慢慢沉了下去,两年不联系的父亲,第一通电话竟然是告诉了她妹妹的死讯。
她万万不能接受。
妹妹诸菲上个礼拜才和自己通过视频,可惜那时候她太忙了,姐妹俩还没讲两句话,她就匆匆下线了。
没想到这一眼,竟然成了诀别。
诸微靠着墙壁,身子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,冷意从脚底升起,凉至心尖。
母亲去世后,妹妹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了,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,是她在美国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。
可是现在,上天却残忍地将她最后一丝念想全部剥夺了。
诸微迅速向导师请了假,定了最早的班机回国。
父亲说妹妹上个礼拜接受了脑室分流手术更换了引流管,手术之后人也好好的,没想到昨天晚上忽然突发高烧痉挛和抽搐,很快休克过去了。
人在急救室抢救到凌晨,没能救回来。
短短两句话,诸微根本没听明白死因到底是什么,她身心俱疲,在电话里追问父亲:“和手术医生沟通了吗?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发烧抽搐?”
诸建国听着她一连串的追问,心虚道:“你郑阿姨去问了,医生说是菲菲体质太弱,手术还是有风险的,谁也……”
“菲菲手术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不和我商量一下?”
诸微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,父亲和继母在不关心自己也就算了,为什么菲菲手术这么大事情也擅自做决定,现在好了,搭上一条性命。
诸建国唯唯诺诺道:“你郑阿姨说,有认识的医生能快点手术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,就把命搭进去了?”
“微微,你别这么说。”
诸微冷笑一声,郑虹巴不得她们姐妹两个死了才好呢。
妹妹诸菲在出生不久后被确诊为脑积水,一周岁的时候接受了脑室分流手术,手术很成功,后期恢复也很好,后来随着年纪增长身体里的引流管需要更换,要进行二次手术。
诸微本想等自己三年学业完成之后带妹妹去美国手术,但是没想到郑虹竟然擅自作决定,安排诸菲在她认识的医生下手术。
现在出了意外,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。
这两年因为想要节省来回路费,她就连过年也没有回国,每次在视频里听见妹妹说想自己,诸微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扎了一针。
她知道郑虹对她不好,所以一心想快点完成学业,找到好工作保障自己和妹妹的未来。
可惜现在唯一的妹妹离世,诸微觉得自己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断了。
就算前途似锦,这条路上也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,又有什么意思呢?
诸医院太平间里,诸建国看见满脸憔悴的大女儿,心里很不是滋味,中年丧女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。
诸微看见继母郑虹,面上毫无悲色,倒是忙里忙外给一众亲戚打电话,言语之间说的尽是她为诸菲生病操心的事情。
她心里冷笑一声,人都死了还装什么好继母,她要是真心为了菲菲好,就该在动手术前和自己商量一下。
诸菲小小的身体被白布盖着,医院过道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间让她想起了母亲去世那一年,也是在这样一个蝉鸣声燥的夏天。
死亡带来的记忆带着久远尘封的冷意,扑面而来的是置身冰窖的寒,她分明记得自己在母亲病床前保证,要一辈子好好照顾妹妹。
没想到,她还是没有守约。
记忆的潮水在她脑海里掀起一阵波澜,她的精神在看到妹妹遗体的那一刻,全线崩溃,失声痛哭。
诸建国背过身去,擦了擦眼泪,哽咽道:“微微,别这样。”
诸微的颤抖着双手揭开诸菲身上的白布,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,左臂上触目惊心乌青,是留置针的痕迹。
高烧惊厥休克,想来她去世之前是受了极大的苦。
“菲菲的主治医生在哪里?”
诸建国一愣,脸上有些挂不住:“医生是你郑阿姨的朋友,闹开了不好。”
诸微靠近脑外的办公室,郑虹正在和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医生讲话,两人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这孩子身子怎么就弱成这样,按理说手术不会出现问题的。”
郑虹小心翼翼道:“是不是手术排得太急了?”
男医生摇摇头,压着声音道:“我看过那个孩子术后检查,可能是发生了感染……”
说完这句话,俩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。
站在门外的诸微浑身发冷,妹妹是死于术后感染吗?
她进去的时候,郑虹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满脸堆笑道:“微微,你怎么进来了?”
她冷眼瞥了她一眼,目光直直地看向男医生。
脑外办公室人多,潘海天怕影响不好,连忙暗示郑虹把人带出去。
没想到诸微不依不饶非要他解释诸菲的手术情况,她眼神狠厉,脸色不善,活像是来索命的。
“诸小姐,我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情况,但是脑室分流手术本来就是有一定风险的,这一点,谁也不能保证。”
诸微盯着他,重复道:“真的是意外吗?”
潘海天被她阴恻恻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,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手术失误导致的意外感染。
在脑外快二十年了,经手的病例无数,他的口碑和手术成功率一直都不低,外加上脑室分流手术现在技术成熟,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。
他很快镇定下来,肯定道:“是意外,毕竟术后突发情况太多,谁也掌握不了。”
诸微深深吸了一口气,她前前后后看了诸菲所有的病例记录,包括入院前的各种身体检查。
诸菲的身体状况完全能接受手术,术后几乎是一夜之间突发急症,抢救无效死亡,就凭这一点,她有理由怀疑,出现了医疗事故。
现在脑室分流的手术技术成熟,感染基本可控,她从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妹妹是意外感染去世的。
她本科念了五年临床医学,后来去美国读硕,虽然没有足够的临床经验,但是专业知识和直觉都在告诉她,妹妹的死因有问题。
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一口咬定,手术没有任何问题。
她放在口袋里的录音笔一字不差地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录了下来。
“潘医生,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。”
察觉到她的动作,潘海天警觉起来,问道:“你录音了?”
郑虹立马上前一步,拦在她面前:“微微,你这是干什么?人家潘医生辛辛苦苦给菲菲动手术,你怎么还怀疑上了,我可是……”
“郑阿姨,您的好心,我和妹妹无福消受。”
说完郑虹的脸色变了变,眼睛却盯着她口袋里的录音笔。
诸微转身想离开办公室,却被门外的诸建国拦住了,他一连讨好道:“微微,把录音删了吧,别让人家医生觉得咱们无理取闹。”
正说着郑虹一个箭步上前,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了,两人推推搡搡起来。
诸微连夜从美国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倒时差,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,根本不是郑虹的对手。
郑虹要抢她手里的录音笔,三两下就把她推到了墙角,而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她。
继母嘴里嚷嚷着不要让大家难堪,伸手就来抢笔,诸微把笔藏在袖子里,死死不放。
突然间,身体机能仿佛到达了极限,她被郑虹狠狠一推,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地向办公桌的桌角撞去。
身体失去了最后的保护机制,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实木桌子边缘。
黏糊糊的血液顺着她的脑袋流了下来,眼前已经是血红色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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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有一个客栈,有美酒,一杯美酒换你一个故事。
主写故事,也写观点,她粉丝说,“超暖,超耐心,超大气。”
她的故事素材多来源于社会,写情感故事、写家庭琐事、写行业故事。
大多很暖、偶尔腹黑,给以警醒。
她一直坚持为女性发声,她说:好好对自己的妻子,好好保护幸福的家庭,妻子是唯一陪你看辉煌,还能陪你陷低谷的人。
不华丽,但是实在。
相信你们会喜欢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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